在尋常的午後門診， 進來了一位年約二十歲的年輕女性病患。 病歷瞄了一下，是對面科技大學學生。
讓我注意到她的是，她的臉色不是一般年輕少女的紅潤光澤，取代的是棕橘暗沉。加上頭戴頭巾，專業嗅覺讓我知道，她的身體狀況應該有所不同 。
婉轉詢問她的病史，了解到她是位癌症轉移肝臟的病患，並且接受化療有一陣子了。
「醫師 ,我的牙齒好痛。 因為很臨時，所以 我忘了帶健保卡。」 病人說。
仔細看了她的牙齒， 牙周真的不太好。 專業知識告訴我， 接受化療的病人， 有些藥物會對牙周與齒槽骨癒合有負面效果。 所以幫她維護好口腔健康是當務之急。
「沒關係， 我先盡量把妳牙周清潔乾淨， 健保卡有空再拿來就好 。」我不加思索回應。
「醫師，請問這治療會很久嗎? 因為待會我還有課要去上喔!」
此時我突然愣住了。 一直望著她，不知為什麼我的喉嚨突然熱熱的 。我想跟病人說: 孩子，你身體到這個狀況， 還如此認真學習， 對生命充滿熱誠 。 妳持續學習，是不是有甚麼人生未竟目標希望達成呢?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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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了好一段時間治療完成之後， 助理私下問我:「 黃醫師， 妳今天洗牙怎麼時間花特別久，又主動照X光，一顆一顆幫她檢查牙齒呢?」
我沒接上話。 但我知道自己全心全力期待幫她將所有口腔內細菌，一隻不剩都清洗乾淨， 讓她口腔能健健康康的迎接後續更嚴峻的身體藥物挑戰。我也希望藉由自己所能做到的醫療關懷 ，讓她覺得人生是有溫暖的 。
我雖不屬於宗教迷信者， 但我一直很喜歡自己看診時戴佛珠的左手，會隨著幫病人看診的手勢步調中，有點像祈福儀式自然在病患額頭上揮舞著。 祈求自己今天手上佛珠，能夠讓這位才二十出頭， 花樣人生尚未開始，又如此認真向學的年輕小病人稍稍減輕她的病痛。
自己深刻感受到生命的無常與健康的珍貴。 健康並非理所當然， 人生還有甚麼比健康更重要呢?
突然想到上週去小巨蛋聽百老匯歌劇裡，悲慘世界歌曲Bring Him Home中有段歌詞: He is young, he is afraid, let him rest, bring him home, bring him home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