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徹骨難忘的冰水澡
Baglug (巴格隆),一個海拔1300公尺,晚間氣溫偏冷的山區民宿。由於資源有限,當我們連夜到達民宿時,民宿的熱水早已用完,只剩溫度跟外面氣溫一樣的冰涼冷水。
隨著身體顛簸車震起伏震動了六小時,全身核心肌群的ATP早已用盡,剩餘的是僵硬肩頸與沉重步履。咬緊牙關,全身寒顫的洗了一場徹骨難忘的冰水戰鬥澡後,一沾上床就好似電量快耗盡手機渴求快速充電般,完全不需要有輾轉空間就倒頭大睡。
*前序
凌晨六點,不覺東方既白。義診先頭部隊不顧昨天辛勞,早已盡責抵達現場。辛勤的管線志工精熟將各科設備逐一搭建起來。台灣與尼泊爾當地志工分頭進行動線與場佈定位,而醫師、護理師與志工們更珍惜這開診前的短暫時光,彼此交頭接耳,恨不得立刻修煉出無上的默契。
「急診丁醫師! 呼叫急診丁醫師! 誰趕快幫我找一下急診丁醫師!」各科醫護與志工還在忙著正式開診前尚未就緒的設備定位,正在不可開交時,突然緊湊步調被這一陣來自護理站的急促呼聲所打斷。大家急忙趨前了解狀況。原來是一位疑似心臟衰竭的長者,為了來到義診現場歷經長途跋涉,結果心臟不堪負荷導致掛號時當場昏厥。
慶幸經過醫護緊急處理後恢復意識,但是這種義診的歡迎序曲,也讓我們知道自己的任務重大。
*人潮
由3523地區總監
Joy Chiou所號召成行的義診,於雙方隆重儀式下正式開始。眼看下方引頸排隊的鄉親人龍,逐漸群聚。雖然理性知道每次的義診條件本來就不同,自己大膽利用先前參加慈濟人醫會的海外義診的估算,這兩天如果能夠消化掉4000位病患,已經是天時地利加人和了。而這還沒有加上慈濟義診團隊是一個國際義診經驗豐富的團隊,相較之下扶輪3523地區這次的尼泊爾義診,有許多醫護志工是第一次參加義診,因此經驗值與效率值會有需要下修的落差。
結果,根據最新數據回報,這次義診報名人數,已經上衝10000人。坦白說,這是一個我們完全吃不下的數字,但也赤裸的反應了當地醫療的匱乏,以及當地民眾對這次義診的引領期盼程度。
往好的想,我們是被當地人極度需要的一群人,這也是我們選擇來這裡的原因。
路越顛簸,越顯現這次義診的珍貴;掛號人次越多,越顯現這次義診對當地的重要。
*付出與幸福
很喜歡美國前總統甘迺迪在火箭登陸月球後所說的一句話:「 我們去做,不是因為容易。相反就是因為不容易,更要去做。」這句話蠻適合尼泊爾義診氛圍。因為不容易到達的地方,往往才真正存在那些需要我們去幫忙的人。證嚴上人說:「辛苦的人走不出來,就是幸福人走進去的時候。」難怪斌洋參加慈濟人醫會義診經驗,當義診期間忙碌時,互相問候都不說:「您辛苦了」,反而是說:「您幸福了」。
因為深刻感受,能付出是幸福,越付出越幸福。
*幸福團隊
雖然扶輪義診的經驗不若慈濟人醫會豐富,不過換個角度思考,感恩因為有這次的扶輪尼泊爾義診,讓許多看似原本跟醫療或義診完全搭不上線的扶輪夥伴們,順這因緣踏入人生第一次國際義診,甚至義診。因此也算是成功散播了慈濟證嚴上人所說「無緣大愛,同體大悲」的愛慈無國界種籽。
於是,南鷹夥伴中,除了自己,感謝
Jusdin Wang 取消自己的國際會議,只為自己曾跟他說,義診缺家醫學科醫師;
Michelle Chen 排除萬難,前來擔任義診牙科醫師外,
知名的人體彩繪公司董事長捲起了袖子,擔任補牙牙助。
台灣演唱會80%都由他包辦的執行長,靜靜的站在幕後為醫療夥伴準備器械與發藥。
惠普HP高階主管,認真的彎著腰偕同醫師把病患治療到最好。
叱吒風雲的影城Key Person, 在現場來回低調穿梭器械整理。
財務管理公司主管,在現場化身最認真的小牙助。
超級星座達人,在這裡幫病患擦臉、消毒、與清潔。
台灣手做零件最大盤老闆,在這裡接手用過的感染器械後,把關消毒,護衛大家。
台灣著名交響樂執行長,在現場認真的幫病患吸口水。
多元專業的健康管理師,發揮創意將門診導引路標卡通視覺化。
感恩在這裡,讓我們有機會蹲下,學習用更謙卑的身段來付出。更讓參與的我們,不知不覺融入了互相的溫暖生命故事裡,成為彼此的無價良友。
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蝴蝶效應。
*交流
尼泊爾的醫療水準,相較於台灣落後許多,因此不只病人,包含當地的醫師都對這次的義診高度期待。
斌洋曾想除了這兩天短短的義診參與外,自己是不是還有甚麼東西,是我能夠留給他們,影響稍微長遠的個人心意呢?
Ranjit,一位尼泊爾牙醫師,在這次義診行程中被安排擔任翻譯人員。
Ranjit原本應該是要四處走動的。有趣的是在自己看診過程,感覺Ranjit似乎常出現在自己目光的最餘角。起初不以為意,後來在中午用餐時,Ranjit主動同桌,跟我說他也是牙醫師,很想透過我看看台灣的醫療水準。這對我而言是非常榮幸與樂意,畢竟交流也能促進自我成長。
與跟診助理溝通後,刻意保留了一些案例,邀請Dr. Ranjit 擔任助理,期待讓他用更近身的角度來觀察處理治療過程。
由於當地醫療資源缺乏,許多病患都是等到牙齒蛀牙嚴重到只剩斷垣殘壁才前來就診,相對拔牙困難度增高。問題是義診攜帶的拔牙器械總是「有限」,但殘根、彎根、沒有X光片等潛藏挑戰永遠「無限」。如何在這種「敵我不均」的態勢中,強顏穩重,以免被尼泊爾醫師看輕台灣醫療水準,當下還真有點壓力。感謝保佑,一切治療過程順利,也非常珍惜有這樣的機會,讓我有機會與尼泊爾牙醫師做近距離交流,彼此分享。
*天使的微笑
自己蠻喜歡在義診過程中,跟當地小朋友互動。因為他們所呈現的,永遠是屬於他們國家最單純善良的笑容。
Shah, 一個經過媽媽三哄四騙,才將他拐上診療椅的八歲小男孩。坐上診療椅時滿臉緊張。
我靈機一動:「Shah, do you want to be a dentist?」(Shah,你想當牙醫師嗎?)
Shah眼睛一亮,似乎覺得好玩的來了。
「I will show you how to be a dentist. First, you got to help me hold the mirror」(我現在要教你如何當牙醫師。首先,你必須先幫我拿著口鏡)。
「You see, One, two, three…Wow! Big hole!」(1,2,3…哇! 這裡有個大洞!)
Shah臉上露出窘笑。
「You know what? It’s shameful if you become a dentist one day ,but with a big decay in mouth. You want me to help you?」(你知道嗎?如果你有一天真正成為牙醫師,嘴巴卻有大蛀牙,這是多麼丟臉的事呀! 你要我幫你搞定它嗎?)
Shah微微點了一下頭。
於是,我用盡快的速度,在Shah忍耐臨界點還沒爆發,尚且願意配合前,讓Dr. Ranjit參與並完成了治療。
治療完成,看到Shah很開心的露出燦爛微笑。抓住機會與Ranjit,Shah及Shah媽媽共同合照一張,留下了尼泊爾兒童天使微笑的回憶。
*鏡頭後面的人
第一天義診結束。由於今天的人潮壓力,讓看診速度不自覺加快。但是現場遺留下來,包含來不及收拾,與收拾不夠徹底的東西,如世界大戰剛結束般的百廢待舉。自己一天義診下來也真的累了。在離開診間上廁所前,不經意瞥見在診療區旁邊,放有一桶盛載病患口水唾液與痰血的汙水桶。那真是個一般人都最不想碰,且高度感染性的汙水桶。
我在想: 會是誰要去處理這些東西呢?
再想想:反正我也管不到,先休息一下,去外面晃晃喔!
用力伸懶腰,脫下隔離衣後,感覺自己如小鳥重獲自由般的如釋重負。到廣場逛了一圈,突然想到還有東西遺留義診現場,於是火速奔回現場。
驚訝的是,我發覺短短的這一小段時間,這義診現場,已經從世界大戰場景,搖身成為彷彿義診還沒開始舉行般井然有序。
此刻現場,還有管線志工(慈濟師兄)持續在做收拾與清理。而巧合的是,這群管線志工(慈濟師兄),也正是一早六點,第一批最早到的成員。
他們最早到,最晚走。若沒有他們,這個義診有辦法如此順利嗎?
不只管線志工,像這次義診的核心籌劃團隊,以及精心為這次活動記錄的攝影文字等團隊伙伴們,我稱之為「站在鏡頭後面的人」。他們負責掌鏡,巨觀的主導全場。但是也由於這群人經常站在鏡頭後面,所以很少露臉,不一定會直接接受掌聲,但卻不斷成就大家。
由衷感謝管線師兄們,感恩大家,謝謝所有付出的各位,有你們真好。




